第二天,墨黎没有同大家打招呼,独自一人先回了贺家。
也是从那天起,她再也没有见过贺景崇。
不知曼妮是如何同父母说的,总之,陆父气势汹汹地带人来上海,要同贺老爷讨个说法。
贺景崇被召回军营,对家里的变故还一无所知,他还天真地以为墨黎大度,过几日便不会同他计较了。
可是他忘了,母亲原本就属意曼妮。
失去了他的庇护,墨黎无异于砧板上的鱼,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陆家颇有权势,饶是贺老爷也不敢得罪。
这样一来,曼妮势必是要嫁进府里来的。
可是陆家的女儿怎么给人做小?
这样一来,墨黎变成了家里多余的那个人。
墨黎是个敏感的人,她很快便感知到了这种变化。
从早餐一块缺失的糕点,到旗袍上洗不掉的脏污,再到下人们百般推诿,她知道,她现在很不受欢迎。
可是,任她再怎么想,也想不到,贺老夫人为了迎娶曼妮,竟会忍心打掉她已经快三个月的孩子。
那天,她吃完晚饭便觉得肚子很胀,过了一会儿,更是疼痛难忍。
她叫莺儿去请大夫,没想到来的却是老夫人。
老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只是平静地安抚道,“忍忍就过去了。”
她一字一句地、残忍地说,“你本来就是多余的啊。
曼妮可以帮到景崇,可你不行。
孩子打了,你便离开吧,不要挡着景崇的路,我会给你一笔钱,你自去谋生吧!”
那一夜,是墨黎平生所经历的最漫长、最煎熬的一夜。
巨大的痛楚从腹背深处袭来,身体里不断涌出鲜红的血,身下的床褥皱成一团,也在无声地传达着主人的痛苦。
黎明终究还会来临。
临走的时候,墨黎犹豫要不要留一封信给贺景崇,告诉他,她走了。
可是很快她便释然了。
她真傻,他应该是知道的吧?
他食髓知味,爱上了富家千金,那个与他青梅竹马的美丽女子。
而她,不过是他漫漫人生里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连为他生儿育女都没有资格。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