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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想带走的秘密何佳男念竹 番外

惜墨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听到念竹问自己,王彩霞就无限委屈地说:“哎呀妈呀,这念松可真能扒瞎。这不嘛,今天她又来了。她一来,竟挑事儿,这我和你二哥也都忍了。我这人竟说实话。其实吧,她来,我和你二哥还真不欢迎她,不欢迎她,是因为她就是个搅屎棍,尽能挑事儿。但她来,能侍候侍候爸,其实她侍候不侍候爸,我和你二哥也不在乎,没有她,俺们也能侍候。之所以让她来侍候,是为了让爸妈高兴,哪个老人不希望儿女都在面前尽孝,你说我说的对不?妈?”王彩霞平时很少叫公婆爸妈,刚结婚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她是新娘子害羞,所以也不太在意她叫不叫爸妈。后来,听王彩霞妹妹说,念东去她家,也不叫岳父母爸妈。自己家的孩子都不叫人,哪还能强求人家孩子叫?于是林云鹤和李玉顺也就不再强求人家叫自己爸妈了。...

主角:何佳男念竹   更新:2024-11-25 18: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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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何佳男念竹的其他类型小说《父亲想带走的秘密何佳男念竹 番外》,由网络作家“惜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听到念竹问自己,王彩霞就无限委屈地说:“哎呀妈呀,这念松可真能扒瞎。这不嘛,今天她又来了。她一来,竟挑事儿,这我和你二哥也都忍了。我这人竟说实话。其实吧,她来,我和你二哥还真不欢迎她,不欢迎她,是因为她就是个搅屎棍,尽能挑事儿。但她来,能侍候侍候爸,其实她侍候不侍候爸,我和你二哥也不在乎,没有她,俺们也能侍候。之所以让她来侍候,是为了让爸妈高兴,哪个老人不希望儿女都在面前尽孝,你说我说的对不?妈?”王彩霞平时很少叫公婆爸妈,刚结婚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她是新娘子害羞,所以也不太在意她叫不叫爸妈。后来,听王彩霞妹妹说,念东去她家,也不叫岳父母爸妈。自己家的孩子都不叫人,哪还能强求人家孩子叫?于是林云鹤和李玉顺也就不再强求人家叫自己爸妈了。...

《父亲想带走的秘密何佳男念竹 番外》精彩片段


听到念竹问自己,王彩霞就无限委屈地说:“哎呀妈呀,这念松可真能扒瞎。这不嘛,今天她又来了。她一来,竟挑事儿,这我和你二哥也都忍了。我这人竟说实话。其实吧,她来,我和你二哥还真不欢迎她,不欢迎她,是因为她就是个搅屎棍,尽能挑事儿。但她来,能侍候侍候爸,其实她侍候不侍候爸,我和你二哥也不在乎,没有她,俺们也能侍候。之所以让她来侍候,是为了让爸妈高兴,哪个老人不希望儿女都在面前尽孝,你说我说的对不?妈?”

王彩霞平时很少叫公婆爸妈,刚结婚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她是新娘子害羞,所以也不太在意她叫不叫爸妈。后来,听王彩霞妹妹说,念东去她家,也不叫岳父母爸妈。自己家的孩子都不叫人,哪还能强求人家孩子叫?于是林云鹤和李玉顺也就不再强求人家叫自己爸妈了。后来,有了小博,王彩霞基本上就以小博的名义叫人了,称公婆为小博爷爷、小博奶奶。这回林云鹤生病卧床,他们搬回来后,王彩霞还叫几声爸妈,也算是进步了。而今天,王彩霞的进步是相当的大,这么几句话,她就叫了好几声爸妈。

听儿媳妇问自己,李玉顺就忙说:“对,是,彩霞说得对。”

得到婆婆的认同,王彩霞接着说:“这不嘛,她今天来了,又管我要钥匙。我说钥匙还没配呢,这一天天的我和你二哥俩,还得照顾爸妈,还得收拾屋子买菜做饭,还得接送小博,哄小博,活儿有的是,你二哥他们单位虽然说放假了,工资是按放假给了,可动不动就还叫你二哥他们回去干这干哪的 ,哎呀妈呀,真的,俺俩真没有空儿出去配钥匙。这她就翻儿了,说特意不给她钥匙了,说是怕她回来,这个疯儿耍的啊。她那么耍疯儿,我没跟她一样儿的,妈,你也看着了,我是不一声儿没吱?”

李玉顺又连忙说:“嗯,是,彩霞有涵养。”

王彩霞没和姐姐念松对吵,这个念竹相信。王彩霞这人,该嘴碎的时候嘴碎,磨磨叨叨,直到你受不起她的碎碎念,而答应她的要求;该闭嘴时闭嘴,即使你这面儿用脏话问侯她亲人,骂她祖宗,如果她觉得她应该忍着,她也会一言不发。而且她还能做到不光不回嘴,还能仰着她的那张大饼脸冲着你笑,就比如二哥念东骂她的时候。

听到婆婆夸奖,王彩霞有几分得意:“真的,我一声儿没吱,后来你二哥听不下去了,怼了她几句,她又和你二哥吵。要不是后来咱爸呛着了,咳嗽起来,她还搁那儿和你二哥吵呢。我和你二哥寻思,这回她不吵了,能消停一会儿,唉,你都寻思不到!真的,小竹,你都寻思不到。”

王彩霞连说两句你都寻思不到,并且停下来看着念竹。看得出来,她是要卖个关子给念竹。念竹却不想买她的关子,于是并不言语。

王彩霞没想到一向捧着她、顺着她的念竹会不接她的茬儿,就有些发讪。倒是李玉顺此时脑子突然灵光了,她接下了她儿媳妇。

李玉顺:“谁能想到啊,这小松来了这么一出。你二嫂帮我解围,还让她给骂了一顿。彩霞受委屈了。”

王彩霞有婆婆配合,这才继续道:“她不和你二哥吵了,就把咱爸妈的房门关上了,不一会儿,我路过这屋门口儿,就看见咱妈搁那儿抹眼泪儿,然后还听念松说:你就防我吧,应该防的人你不防,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等你手里那点儿东西都得瑟光,都让人骗光了,没人儿管你了,你就好了。她是这么说的不?妈!反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你说多有意思!谁骗妈了?小竹,你说说,是你骗妈了?还是我骗妈了?咱妈把东西给谁了都?咱妈给你啥了?让她说咱们骗妈了?”

王彩霞这是想拉念竹入伙,但念竹的注意力并不在此,她的注意力是她没有骗母亲,她最近没有拿到过母亲的东西。于是她说:“我骗啥妈,我可没骗妈给我啥东西。哦,以前妈给过我一块玉,那你们不是都知道吗?那也不是我骗妈给我的,是爸妈奖励我的,再说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王彩霞听了就说:“你那块玉我知道,爸妈想给你,就给你,这不叫骗。哪个孩子孝顺爸妈,爸妈就把东西给哪个孩子,这怎么能叫骗呢?你说是不小竹。哎呀,小竹,不是我挑拨你们姐俩关系,就因为这块玉,念松没少跟俺们扒扯爸妈和你,说爸妈偏向你,哎呀妈呀,我不能再说了,再说就像挑拨你们姐俩关系似的,我不说了。对了,我这不看妈哭了嘛,我怕妈被她气坏了,就趴门口瞅了一会儿,你说念松多过份,她竟然想抢妈的钥匙,想要开你坐的这个箱子。我怕她抢钥匙的时候,把妈给拽倒了,就急忙推门进屋了。我这一进屋儿,她脸上挂不住了,就冲我来劲儿了,说我监视她,说我打妈这宝贝箱子的主意了,还说我骗妈的东西了。哎呀妈呀,她可真能扒瞎啊。你说这给我气的,我这人吧,性子急,哎呀妈呀,我要不是怕爸妈着急,我真想给她两句儿,但我一想,不能让爸妈着急上火,我是强压着火儿啊。我没吱声,一声儿没吱。妈,我是不一声没吱?”

李玉顺于是又赶紧点头认同着儿媳妇。念竹不知怎么地,感觉就这一个礼拜的功夫,母亲变得更加唯唯诺诺了,母亲这是怕王彩霞吗?

王彩霞继续她的发泄:“小竹,你说她多能扒瞎,说我监视她,咱家这门的玻璃装的矮,只要路过门口,不经意就能把屋里看清楚了,我就是顺路瞅了一眼,就看见妈哭了。我是担心妈,谁希得监视她呀。”

王彩霞说门上的窗口矮,念竹心里不觉得好笑,以王彩霞的小个子,她要是从门玻璃往屋里看,怕是得跷起脚吧,要是说自己路过顺眼看到,那还差不多。

但念竹已经习惯了和二哥二嫂皮里阳秋,她要说1+2等于4,那就等于4好了。于是她默不作声,继续听王彩霞发泄,但她没想到,王彩霞又把这把火引到她身上来了。


母亲突然说:“小竹,你的房子多大?我想上你家串个门,呆几天。”

念竹被母亲的话问懵了,母亲要上自己家呆几天?自己家?母亲是糊涂了吗?

念竹不想回答母亲,只是扭头看向窗外。窗台上摆着几个花盆,那里曾经养着几盆花,虽然只是普通的家常品种,但在父亲没有病倒之前,这些花儿都被父亲养得生机勃勃,每到花开,也是姹紫嫣红。但随着父亲病倒,没有专门的人给它们浇水,偶尔谁想起来谁就浇点儿,到后来,二哥搬回来,就不再有人想着给它们浇水了,它们被遗弃了。现在,它们已经全部枯死了。枯死的花秧还在花盆里,只是它们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活力。望着这些枯死的花秧,念竹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母亲还张着嘴,一副渴望回答的表情。于是,念竹有些冷漠地道:“我没有家,我住在单位宿舍。”

听念竹这样说,母亲的眼神就一下子空了,过了半晌,她才“哦”了一声,说:“哦,小竹啊。对,小竹没成家。小竹,你屋子多大?我和你爸上你那儿呆几天,串个门儿。”

母亲这是怎么了?真的是糊涂了?还是?不知怎么的,念竹突然又想起小侄子说的,说她一辈子嫁不出去的话。于是,她的所有心念都转到了王彩霞想要撵她的事儿上了,于是,她对母亲这些莫名的话,心里就有了不痛快的感觉。

念竹:“妈,我宿舍就一张床,你和我爸去了,没地方住,再说,那是单位,不让家属去住。”

念竹话音刚落,坐在客厅里的王彩霞就接话道:“妈,你糊涂了吧,人家小竹那是单位,咋能让你去住呢?你要是想出去溜达,你要是爱惹气,你上念松家呆几天去。”

停了停,王彩霞又说:“妈这是嫌家里憋闷了,想出去散散心了。”

现在的王彩霞,只要念竹回家,在父母的房间里,她就会把父母的房门打开,然后自己坐在客厅里。很明显,她是在看着念竹,或者说是看着母亲的那个箱子。念竹突然感觉很没意思。于是也不再想陪母亲唠嗑儿了,站起来回了自己的房间。

周一晚上,念竹躺在宿舍的床上时,不知怎么突然又想母亲的话,她突然意识到,母亲自从父亲病了后,几乎就没出过家门儿。自从父亲病后,大家的精力都集中在照顾父亲上,对母亲,虽然也是在照顾着,但从来没想过,她也会想出去走走,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回想母亲的话,母亲好像也不是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说想上自己家呆几天,还说想和爸爸一起。那么是母亲不想在自己家待着了?二哥二嫂?二嫂虽然觊觎那口箱子,一直看着念松和自己,但也不至于难为母亲吧,看她现在一口一个爸,一口一个妈地叫着,她应该是哄着母亲的吧……这些事让念竹很厌烦,她不想想这些事儿了,但这些事儿却像粘人虫一样,非得往人的脑子里钻,这些虫钻得念竹脑子疼,念竹的意识逐渐模糊了。

念竹坐在桌前写作业,作业是一道作文题目,可念竹却怎么也写不出来,这时,有一个小姑娘来喊念竹出去玩儿。这个小姑娘,念竹不认识,但她还是跟着她出去了。外面有一群小孩子,念竹和大伙儿玩得开心极了,一会玩跳格子,一会儿玩跳皮筋儿,跳皮筋儿的时候,念竹蹦得很高,蹦起来时,她的发帘掀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她看见自己光洁的额头,像那块佩玉一样,洁白细腻。不一会儿,小伙伴们重新分伙儿跳皮筋儿,念竹被选为烧大伙儿的了,因为大家都想和她一伙儿,所以她只好做烧大火儿的,属于两伙儿的人。念竹开心极了,她从来没做过烧大伙儿的。念竹正高兴着,父亲突然来了,他拉起念竹就走,说:作文还没写完呢,还不赶紧回家写去。念竹一边挣扎着一边说:我想不出来怎么写。父亲就说:想不出来,是脑子不开窍,来,爸爸让你的脑子开开窍。说着,父亲就拿出打火机,一下子把念竹的额头点着了。念竹惊恐地叫着,拼命地用手去拍打额头,想把火扑灭,但这火根本灭不了。不光火没扑灭,那块玉不知在什么地方,被念竹碰掉了,掉到了额头的火里,玉很快就化为了灰烬……念竹拼命地扑打着挣扎着,她终于醒过来,浑身是汗,筋疲力尽。

回想梦中的情景,念竹心里有种无所适从的难过,不想了吧,不想了吧,睡觉吧,睡着了就不难过了,念竹的头昏昏的,很快,她的意识又模糊起来。

又回到梦境中,念竹居然知道自己在做梦。只是此时梦境中竟然出现了母亲,念竹想知道母亲会做什么,所以她不想醒来。

念竹的额头继续燃烧着,但这时念竹知道是在做梦,所以也并不急着去扑打灭火了。而母亲就在旁边,母亲很淡定地看着念竹的额头燃烧着,母亲不光淡定,而且还在做事儿,好像是在纳鞋底。这时,念竹仿佛看到了自己,自己还是一个小婴孩儿,躺在母亲旁边,额头上着着火。念竹想,小婴孩儿不都应该是做母亲的照顾的吗?自己怎么会是让爸爸照顾,然后让爸爸在额头上点了火。想着想着,念竹好像又长大了,就是现在的模样,然后还是在松泉乡的感觉,父母也都还年轻,但房子却是在城里的那套楼房里,母亲对念竹说:念竹,你上大沽塘子住吧,这套房子给我大孙子小博了。念竹就问:我上大沽塘子住哪儿啊?母亲:念松住的那棵树,你就住呗。于是念竹开始搬东西,把东西都搬到一棵松树上。然后,自己就变成了当年的念松,趴在大沽塘子的那棵松树上,四肢像稻草人儿一样随风摆动,突然一阵大风吹过来,念竹从松树上掉下来。

念竹从松树上掉下来,也彻底惊醒过来,身体是坠落的感觉,心也是坠落的感觉。

天还没有亮,透过木窗板的缝隙,念松看到外面一片漆黑,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但念竹知道,外面星星应该有,月亮也应该有,因为这是个晴朗的夜晚。

第二天,念竹一整天都打不起精神,因为昨天晚上睡得实在是不好。

周末的时候,念竹推着自行车,从单位的大门里出来,不小心跌到路边的边沟里,崴了脚,于是念竹一瘸一拐地把车推回单位的车棚。

她站在车棚外,想着自己还要不要回家。她想起自己刚来单位上班的第一周,也是周末,也是在边沟处崴了脚,那次,她是堵了一辆小客车回的家。因为那时她归心似箭。

想这些干什么,还是算了吧。于是念竹转身回了宿舍。

周二的中午,念竹接到二哥的电话,让她马上去医院,母亲突发脑溢血,在医院抢救呢。


突然灵光一闪,念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念竹拿起纪念册上了五楼。在往楼上走的时候,念竹已经打定主意,她要请他们宿舍所有的男生都在自己的纪念册上签名,这样应该就不显得突兀了吧。

五楼的走廊里空寂无人,只有廊灯似渴睡人的眼,泛着倦倦的昏黄的光。其它的宿舍都熄了灯,只有关明他们银州区的宿舍还亮着灯光,而且也传出了笑闹声。

“哈哈,你学得太像了,哈哈,‘我怕冷’,就是这一句不太像,你的嗓门儿太粗了,哈哈哈……”一个男生的声音,而这个男生在说“我怕冷”三个字的时候,明显是在学女人的声音,确切地说,就是在学念竹,念竹听得出来。

“主要是这神态,看,看,她这功夫,脑袋顶上顶一摞碗都不得掉下来的。”另一个男生说着,从他的语声里,能感觉他正做着某种动作。

“你学的不像,她不像你这么扭扭捏捏的,她是板板儿地走,板板儿地坐,板板儿地回头,就像一块板儿一样。”一个更粗的声音说,“就这样,就这样,哈哈哈!”

“行了,别他妈学了,老子心烦。”这是关明的声音,一改平时的温文尔雅。仿佛从一个风流倜傥的白衣公子,一下子就变成了杀猪的屠户。

“别学了,好歹她也是追明哥的女生,看在明哥的面子上也不能太作贱她了。虽然她也有点太自不量力了。是不明哥?”一个讨好的声音。

“他妈的,老子让她给唬得一愣一愣的,说实在的,要不是她脸上有疤,老子还真能陪她玩玩儿。”关明依旧是屠户的声音。

“明哥,你是啥时候知道她脸上有疤的?是你看着的,还是他们兴隆的人儿告诉你的。”那个粗粗的声音问。

“我告诉明哥的,我发现明哥对那个丫头感兴趣了,我就打听她了,我本来只是打听打听她正不正经,配不配和咱明哥玩儿,结果一打听,才知道她不是个什么美西施,倒是个大恐龙。你说这把我气的,把明哥也气够呛,这明哥才要耍耍她玩儿的,谁让她骗咱明哥了呢,她太自不量力了。”那个讨好的声音说。

“不过玩她倒是挺好玩的,哈哈,比演戏还过瘾。可惜明天剧本杀青了。”关明说着这些的时候,似乎又变成了韦小宝样的浪荡子,而且声音里不无遗憾。

“明哥,你明天准备怎么给你的剧本杀青?”讨好的声音又说。

“哈哈,你们明天看就是了,肯定比看好莱坞大片过瘾,咱这可叫实景演出。”关明不无得意和兴奋的声音。

“军师,给明哥的这个剧起个名字吧。”一个男声道。

“帅吕布巧戏丑貂蝉,怎么样?”那个粗粗的声音道。

“去一边子去吧,你这啥水平啊,那吕布能和明哥比吗?吕布是三姓家奴,再说那丫头能和貂蝉比吗?还得让军师起。”

“我,我这还真起不好。再说,还有大结局没演呢,等明天剧终的时候我再起吧。”那个讨好的声音带着歉疚说。

“我看就叫《竹的故事》好了。”关明的声音里少了戏谑,而多了某些郑重,此时他应该是位一本正经的青衣公子吧。但念竹已经听不出这声音里的些微变化了,此时她懵懵地站在那里,她的整个世界已经坍塌了,她的灵魂被抽走了,现在的她只是一具躯壳,只是这具躯壳异常的沉重,她想移步离开这里,但意识却带不动身躯。

念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五楼,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宿舍。

躺倒在自己的床上良久,念竹才听到院子里狂风吹打窗棂的声音:呼呼、吧嗒、唰唰、哐当……西北风肆虐,以它的淫威,任意地欺辱着万物生灵。随着这风声,念竹的泪水奔涌而下。她想起她初到干校时,关明说着“袅袅楚宫腰,背个大背包,小心折了腰”时的样子……她相信这一刻他是真诚的……泪水是心头的雨,愈是猛烈,愈是会把心头的垃圾冲刷得干干净净。

念竹在黑暗里收住眼泪,绝望的世界是平静的,念竹觉得好困。

第二天早晨,念竹是被王萍叫醒的。

昨天晚上,念竹睡得出奇的沉,这是她参加培训以来 ,睡得最好的一天晚上。匆忙洗了个脸,楼下各个区县来接自己联社职工的面包车就已经响起了鸣笛。

念竹和王萍还有另两位女生开始往车上放自己的行李。关明远远地站在银州区的一伙同学当中。他个子高挑,在一伙人中有种鹤立鸡群的显眼。念竹本来不想看他,但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扫向他。

关明似乎也注意到了念竹在看他,他的脸上不无得意,他向围在他身边的那几个银州男生看了看,然后用手把头发往后捋了捋,一种跃跃欲试的表演欲暴露无遗。

关明从银州区的那伙人中走了过来。念竹似乎对关明有种天然的第六感,她感觉到了他的靠近。她转身,看到了他的笑容,目光所及,也看到和关明同宿舍的那几个小子,正幸灾乐祸地看向这边。好吧,她想。

关明已经走到近前,他手里拿着纪念册,说:“念竹,昨晚和哥们喝酒喝多了,我这纪念册上还是一片空白呢。这上面没有谁的痕迹都可以,但不能没有你的。”说完,关明看着念竹。

关明的语言是火热的,但语气却质朴得如话家常,这让念竹恍然间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做了个梦,所有的伤心和绝望不过是对梦境的过度反应。

她看着他,她卑微而又倔强的灵魂看着他,透过睫毛,越过虹膜、掠过角膜,钻进他的瞳孔里……她如坠深渊,黑暗,疑惑,惊恐,但却还有那么一丝的光亮,她希望她精神恍惚,她希望昨天晚上不过是一场梦。但她却在深渊里又嗅到了戏谑的味道。于是,她的眼里蕴满了泪水。

关明继续靠近着念竹,他举起纪念册,他的纪念册挨近念竹的发帘,她似乎猜到了他要干什么了,但她没有躲,她只是用泪眼看着他,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犹豫和游移,但最后,他还是猛地用纪念册在念竹的头帘处扇了一下。

念竹的头发帘随风而起,半个额头暴露在关明的面前。而关明,先是表现出吃惊的表情, 然后又假装出恐惧,再随之是愤怒,只是他这一连串的表情,都显得很生硬,就像一个本就没有表演天赋的天体物理系学霸,突然被电影学院的老师抓去做表演作业一样,表演得要多假有多假。

“啊!”关明惊叫。

当关明用假装幽怨的眼神看着念竹说:“念竹,你怎么是这样?”的时候,念竹迎着他的眼神看向他。


又是一个礼拜天儿,林家请客(音切),请了王彩霞一大家子人,包括她的姑叔姨舅这些亲戚,也请了屯子里的明白人儿。然后当着屯子里明白人儿的面儿,承诺等念东一办下来城市户口,就给他们结婚。

第二年的春天,林家搬回了城里,念东的户口也转成了城市户口。但新的问题出现了,念东和念松的工作迟迟安排不了。念松倒好说,因为年龄小,林云鹤托人找关系,让她暂时去了一所职业学校学财会。念东就不好办了,上学年龄太大,工作又一时没有相当的接收单位。如果这个时候结了婚,怕以后的工作更不好安排,因为很多单位都不愿意要已婚的。已婚的职工,按政策是可以参加单位的福利分房的。福利房有限,狼多肉少,谁愿意多进一个拖家带口的人,来分一杯羹呢。有了这个正当的理由,念东就和王彩霞说,暂时不要结婚了,等安排了工作再说吧。王彩霞虽然不愿意,但实际情况摆在那儿。她便也同意了。只是她提出,如果以后再结婚,那要按城里的人结婚的条件来安排。当时的念东,只要不结婚,什么条件他都能答应。于是两人结婚的事儿又后拖了。

念东在家待业了半年多,终于被安排到了制镜厂上班。制镜厂有半年的试用期,念东就又和王彩霞说,等过了试用期,工作稳定了再结婚。王彩霞想了想,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半年了。于是婚事就又耽搁下来。只是从此后,王彩霞开始隔三差五的,就从松泉坐车来家里。

王彩霞每次来,李玉顺自然是热情接待,念竹只要念松不在身旁,也是姐长姐短地叫着,念东则面无表情,也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什么意思。唯有念松,看见王彩霞就甩脸子。

李玉顺不止一次说过她,让她对王彩霞客气点儿。她就怼她妈道:“你就是那什么,明明知道她配不上我二哥,我二哥也看不上她,你心里也不稀罕她,却非表面对她好。你就是那什么!你可别想让我像你似的,那什么!哼”

念松一连好几个那什么,在一旁的念竹就接了一句:“皮里秋阳。”

念松回过头来看了眼念竹,她没听过皮里秋阳这个词儿,但她知道,这可能是念竹替她表达她的那什么的,就说:“对,皮里秋阳。”

李玉顺听到皮里秋阳这个词,有些惊诧。她是懂得皮里秋阳这个词儿的,她没想到念竹这么小个孩子会知道这么成熟的一个词儿,也没想到一向乖顺的念竹,会和念松一起说她皮里秋阳,于是她也回过头来看念竹。

念竹一看妈妈看她,就急忙说:“我是说姐说的那什么,是皮里秋阳,不是说你皮里秋阳。”

看到念竹有几分窘迫的样子,李玉顺倒是笑了,说:“小小孩儿,还挺能拽词儿呢。对,你姐要说的意思就是皮里秋阳,你成天捧着你爸的书看,没白看。”

倒是念东对王彩霞的态度,从后来发生的事儿来看,绝对不是不好意思。

念东还没等转正,却又做了一件让林云鹤暴怒的事儿。

原来,有一天林云鹤去念东他们制镜厂去看他的朋友老吴,念东的工作就是托了老吴,才安排的。林云鹤本是去找老吴,打听打听念东的工作表现。顺带着也让老吴多关照些念东。但和老吴见面后,老吴却这么夸起了念东:“老林,你这二小子还真行,才学徒没几个月,那技术就让老师傅们夸了,这不,他师傅看上他了,他也会来事儿,和他师傅的大姑娘好上了,这不,两人现在在厂里是出双入对的,我看你这快该娶儿媳妇了。”

什么?念东又在厂里处上了对象?林云鹤心里不由得暗暗吃惊,他尽量不动声色地和老吴聊到:“哦?不能吧,人家怎么能看上他?他一天到晚的,一点正调没有。”

老吴却说:“老林啊,你这是老了啊,不了解现在的年轻人儿,现在的年轻姑娘就喜欢咱们念东这样的,又幽默又风趣,那些一本正经的老古董,谁还希罕?咱们念东一进车间,这车间里马上就欢声笑语了。不光年轻姑娘喜欢他,那些大姐大妈们的也喜欢他呢。”

林云鹤:“他师傅的大姑娘也在这个厂子上班?那姑娘怎么样?”

老吴:“是,小玲和念东一个车间,对了,那姑娘叫小玲儿。那姑娘可不错,和她爹一样,人实在能干,去年还评上车间的劳模了呢。长得也不错,大高个儿。看这俩孩子的架势,过些天就能给你领回去,到时候你就看着了。”

念东居然背着家里,在外面又处上了对象,林云鹤除了生气,心里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当天晚上,等念东下班回来,林云鹤就问他:“你和小玲怎么回事儿?“

念东听他爹问他,虽然略有些吃惊,但也不隐瞒,他说:“小玲儿是我师傅的女儿,看我师傅的面子,我对她照顾得多点儿,现在她想和我对处象。”

林云鹤的脸阴沉的吓人,一旁的李玉顺感觉一场疾风暴雨马上就要来了,但儿子这样,她又能怎样呢。

林云鹤:“那你什么想法?“

念东:“我想和小玲好,王彩霞她根本配不上我。”

林云鹤:“不行!”林云鹤的声音斩钉截铁。随后,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但怒气仍在:“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儿来?这面儿有对象,这面儿又和人家姑娘暧昧不清。你是有对象的人了,和人家姑娘相处的时候就得注意分寸,不能让人家误会了。小玲这事儿,你趁早拉倒。赶紧和人家说明白,你有对象,你这适用期马上就到了,适用期一到,立马结婚!”

念东也上来了脾气,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但他只嘟囔道:“赶上不是你一辈子了,我和王彩霞一辈子不得(音待)过好的。“

林云鹤听出儿子话里的委屈,他似乎也有些不忍了,说:“唉,念东啊,人这一辈子啊,哪都能随自己的愿,不过,这男人啊,做事情,首先要对得起良心,这样才能有地放施,才算得上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念东在制镜厂的这段情缘,就这样被林云鹤斩断了。

不久之后,念东一转正,林家马上就给念东和王彩霞举行了婚礼。而且婚礼所置办的东西也全是按着当时城里的标准准备的,为此,念北媳妇刘艳还跟念北哭闹了一场。

王彩霞喜气洋洋地做了林念东的新娘,她终于如愿以偿。

“小姑,小姑”侄子小博的叫声,把念竹从往事中拉了回来。

“嗯?小博。”念竹回应着小侄子。


面对念竹裸露出的额头,念松的眼里突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这在念松是很少见的,念松历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何况,念竹额头上的疮疤,她也不是第一次见。

念松的目光像被火钳子烫了一般,快速地从念竹的额头上移开。

惊恐只是一瞬间,念松马上就恢复了她的常态,她看着念竹说:“你不用给我看,谁又不是故意的,爸对你的好什么都换回来了,找什么借口,你就是不想管爸得了。和你这种白眼狼没什么可说的,我走了!”念松的话是霸道的,但语气却明显地没有底气,就像被抓了现行的小偷儿,嘴上说着硬话“我没偷”,但声音却是打着哆嗦的。

念松说完,也不容念竹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仿佛她真的是一个小偷儿,而念竹恰好松了手。

念松落荒而逃,这让念竹感觉多少有些奇怪。但这并不是能引起她烦恼的真正原因,真正让她烦恼的还是父亲。此时的她是抗拒见父亲的,但刚才姐姐描述父亲的情况,又让她对父亲挂心不已。

最后,念竹还是在念松来看她后的第二天出了院,然后又跟主任请了一天假,专程回城里看望父亲。

和父亲的见面,并没有念竹想象的那么艰难,看到瘦骨嶙峋的父亲的那一刻,她鼻子一酸,差点儿又掉下眼泪来,但她忍住了,因为王彩霞就在旁边,而以后的日子里,父亲还要依靠二哥和王彩霞照顾,她不能亲自照顾父亲,也不愿让照顾父亲的人因为自己而心里不痛快。

由于小脑萎缩严重,父亲基本上已经不认人儿了,他没有认出念竹来。这让念竹心里松了一口气。现在她最怕父亲认出她来,然后满是愧疚地跟她道歉。

午饭时间到了,念竹给父亲喂了饭,父亲吃了一整碗饭。于是她相信姐姐念松没有撒谎,每顿半碗饭,父亲确实是没有吃饱。她想,要不要也和二哥还有王彩霞说一说,多给父亲喂点饭。饭后,念竹又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就起身要走,王彩霞这次却一反常态地极力挽留念竹住一晚,说是要和念竹好好唠唠。王彩霞能和自己唠什么?无非就是他们和姐姐念松的矛盾,以及他们照顾父亲的委屈呗。念竹本就不愿意在这里多呆,一听王彩霞要和自己好好唠唠,她更是像躲瘟疫般地急切想离开了。于是她赶紧编了个瞎话,说早上请假出来时,已经答应晚上回去把今天的贷款帐处理完,明天上级要来检查。王彩霞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放念竹走了。

念竹到走,也没有对二哥和王彩霞说起父亲可能吃不饱的事儿。对此,她心有愧疚。但事后,她想,即使是自己说了,二哥和王彩霞也不会因为自己而改变给父亲喂饭的量。反而会引起他们的不满吧,如果他们不满了,那对父亲也许会更不好了吧?再说,父亲一个瘫在床上的人,半碗饭也不算少了吧?……总之,自己不说还是对的吧?

从父亲家,不,应该说是二哥家里出来,念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她抬头望天,北方寒冬的天空,凛冽而高远。念竹脑子里有关明的样子一闪而过,但马上,她又想起张主任和赵会计去卫生院看自己的情景,她甚至想起张主任说的话,于是她的心情,也像这天空一样,豁然开朗起来。

念竹回到单位上班后,一颗心都扑在工作上,她很少想起父亲,也很少再回县城去看父亲。回去的那两次,还都是姐姐念松打来电话,又说起二哥他们如何地对父亲不好,她如何地和他们斗争,父亲如何地可怜。姐姐念松向她发泄一番,也激起她对父亲的牵挂,于是她就回去看一次父亲。

念松虽然在上次来卫生院看念竹的时候,说念竹是白眼狼,但相比起她对二哥念东两口子的不满,她还是倾向于念竹的。所以在她需要发泄的时候,她还是找念竹发泄。念竹想,她可能也只能向自己发泄了吧,大哥,那是一个完全被大嫂掌控的人。大嫂,和姐姐念松那是针尖对麦芒。念松别说是向大嫂发泄一下怨气了,恐怕俩人一对话那就是一次世界大战了。

念松每次给念竹打电话,都会讲很多二哥他们的不是,但念竹并不全信。她知道姐姐念松有时候说话好捕风捉影,而有的时候又好添油加醋,所以,每次她也只是听听。比如,念松说有一次二哥给父亲翻身,二哥把父亲抱起来,她给父亲铺好褥子后,二哥离床很高,就把父亲扔床上了,差点儿把父亲摔死。这,念竹是万万不信的,要说二哥照顾不周,她是信的,但要说二哥要把父亲摔死,这怎么可能呢?但姐姐念松这样说,念竹也不质疑她,也不劝说她。她知道,姐姐这样说了,你如果反驳,她就会说你和他们一溜神气,然后以后很可能,把你也说得和他们一样不堪。

都说有心种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念竹一心扑在工作上,却走起了大妈大姐们的桃花运,不断有大妈大姐要给念竹介绍对象。

对于念竹来说,关明留给她的伤痛始终在心底里隐隐作痛。都说时间是疗伤最好的良药,但时间这把软刀子,割起人来,也实在是煎熬。还有另一副见效更快的药剂,那就是替代。如果有人可以替代关明,那又是何乐而不为呢?于是念竹欣然接受大妈大姐们的关爱,她开始频繁地相亲。

先是竹泉公销社的一位大姐给念竹介绍了一个邻乡粮库上班的小伙儿,接着是在邮局分报纸的大妈给念竹介绍了本乡一位村长的儿子,再后来,是公社食堂打零工的大姐,给她自己的娘家弟弟介绍。这些被介绍给念竹的小伙儿们,都并不出众,顶多也就算是个普通人,但这些普通人,最后却都没有相中念竹。当然,在和他们见面之前,以及见面之后,念竹都没有隐瞒自己额头上有疤这件事儿。情况往往是这样,在见面之前,他们听介绍人说女孩子多少有点小缺憾,小的时候额头烧伤过,但人很漂亮。小伙子们一听说人很漂亮,就都欣然前往。及至见了念竹,他们更是欣喜,因为念竹的漂亮超过了他们的预期。但再进一步的时候,当念竹在他们面前撩起发帘的时候,他们却都马上由欣喜变成了抓狂。也许是前后对比的越鲜明,就越容易心生反感和厌恶吧。念竹越漂亮,她额头上的疤也就越丑陋吧。

大妈大姐们是相中念竹的,虽然她们也都知道念竹额头上有疤。

大妈大姐们是热心的,但她们的热心却一次又一次地打击着念竹,让念竹的那颗心越来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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