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连子章沈清云的其他类型小说《娇弱男二要上位连子章沈清云全局》,由网络作家“月亮不睡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刚打开药瓶,一阵扑鼻的香味便传入鼻中,光是闻着味道便让人有安神静息的作用。雪白色的药膏,状似琼脂,檀香取了一点小心翼翼地敷在她伤口之处,冰凉之感渗透皮肤,火辣的疼痛感片刻就消失不见。这药用了半月有余,她脖颈处的伤痕已彻底消失不见。先前她还特意因病推了后妃半月的小聚,如今大病初愈,怎么能不去会一会荣贵妃。都说后宫佳丽三千人,可如今这大业皇帝因体弱心不系江山,也无心沉溺于美色,后宫嫔妃以荣贵妃为首皆无缘圣宠,除苏雅一人之外。沈清云常想,若是给萧湛一次机会,他必不会愿意当这皇帝,宁愿带着年少欢喜之人游山玩水,闲云野鹤。“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左侧为首的女子相貌妖艳,妆容精致,头戴镂空云鬓金步摇,身着金丝软烟罗,江南进贡珍珠水晶与金银丝...
《娇弱男二要上位连子章沈清云全局》精彩片段
刚打开药瓶,一阵扑鼻的香味便传入鼻中,光是闻着味道便让人有安神静息的作用。
雪白色的药膏,状似琼脂,檀香取了一点小心翼翼地敷在她伤口之处,冰凉之感渗透皮肤,火辣的疼痛感片刻就消失不见。
这药用了半月有余,她脖颈处的伤痕已彻底消失不见。
先前她还特意因病推了后妃半月的小聚,如今大病初愈,怎么能不去会一会荣贵妃。
都说后宫佳丽三千人,可如今这大业皇帝因体弱心不系江山,也无心沉溺于美色,后宫嫔妃以荣贵妃为首皆无缘圣宠,除苏雅一人之外。
沈清云常想,若是给萧湛一次机会,他必不会愿意当这皇帝,宁愿带着年少欢喜之人游山玩水,闲云野鹤。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左侧为首的女子相貌妖艳,妆容精致,头戴镂空云鬓金步摇,身着金丝软烟罗,江南进贡珍珠水晶与金银丝线丝丝缠绕,曳曳闪光。
“皇后娘娘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让姐妹们好等啊!”荣锦儿摇曳着手中的团扇,也没等沈清云开口,自己便先坐下了。
沈清云连一个眼神都未给她,看向坐在右侧为首的苏雅,半月未见,她肚子越发显怀了,这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若是没估计错,也会是皇帝唯一一个孩子。
皇帝的孩子,只能在苏雅的肚子里。
沈清云让人给她拿了张金丝软垫,她大着肚子,估计坐也坐不安稳。
“听闻娘娘近来身体抱恙,可好些了?”她身边的云儿扶着她坐下。
“苏贵妃这话就错了,人皇后金枝玉叶,生了病整个太医院都围着她转,苏贵妃操什么心呢!”荣锦儿一脸的取笑。
端庄如苏雅,江南水乡的大家闺秀,旁人再尖酸刻薄的话她也不至于失了风范。
这么多年,沈清云还真没见过比苏雅更娴静的女子。
“依本宫之见,贵妃还是多操心自己,本宫是当朝皇后,苏贵妃怀着陛下的龙种,怎么也轮不着你来操心。”
荣锦儿一无圣宠,二无龙种,要不是凭借着朝中位极人臣的父亲,又怎么会坐到贵妃的位置上来。
如今想来,她沈清云上一世真是又痴又傻,怎会败在荣锦儿这样的人手中。
大概是在这宫中寂寞惯了,又有连子章这样的人物向她抛出绣球,心中自然是千百个愿意,赶着奔上枝头去。
似被戳中了痛楚,她自负国色天香的容貌,又有上好的家世,怎地从未蒙过圣宠,她宫里的那些个丫鬟奴才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笑她。
用鲜艳牡丹萃取制作的绯色指甲被她用力地掐断了,一举一动,一喜一怒全都落在了沈清云的眼中。
“荣贵妃,听闻你素爱牡丹,想必对花的生养习性了解得很。如今已要入冬,本宫看这园子里落寞得紧,细想定是缺了牡丹。”
她吹了吹水汽,抿了口茶,又继续说:“下月初,上元佳节,朝妇来贺,本宫要这园子满园春色,牡丹全开。”
“想必这重任只能交由你荣贵妃一人完全才好,旁人粗枝大叶的,本宫实在放心不下。”
听完皇后这话,众人不免面面相觑,甚是惊讶疑惑。
快要入冬,满园子的花已尽数凋零,除了那枝头上含苞欲放的红梅,怎养得活其他的花种,就算是宫中极好的花匠也定然胜任不了。
皇后还特意选在上元佳节那天赏花,这不是故意给荣锦儿难堪吗?
“沈清云!你未免不要太过分!”
都是家中娇养的女儿,谁又吃过几分苦?她沈清云才入宫不久,先是罚了内府管的李海全,让她在后宫难堪。
这六宫之中,谁不知道,李海全是她荣锦儿一手提拔上去的。
她沈清云当众赏了李海全受罚,打狗还要看主人,这不是当众打在她荣锦儿的脸上吗?
“沈清云,你是皇后又如何,你别忘了,我爹爹是朝中一品大人!陛下都给脸面的人,你得罪了我荣家又有什么好处?”
她冷笑,放下手中的茶杯,茶已经凉了,该换一盏了。
“啧,本宫的爹爹是定侯府沈大将军,战功显赫,本宫的娘亲是远侯王之女,先帝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一品大臣又算个什么玩意儿的东西,也敢拿到本宫面前来显摆?”
她自以为显赫的家世,如今当着众人被沈清云说的一文不值,一时羞愤难当,恨不得冲上去撕了沈清云那副嘴脸。
沈清云自然算到她不会今日撕破脸皮,当初她荣锦儿既在她身边蛰伏三年,今日又怎会因为这点羞辱就会撕破脸皮。
“臣妾领命。”她蹲下身子,双手叠侧。
荣锦儿受了这般大的委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带着奴才们就先回去了。
苏雅虽没说什么,沈清云瞧着她怀着孩子也坐不住,就散了众人。
她让嬷嬷和小顺子他们先回去,仪仗也一同送了回去,独留下了檀香。
沈清云领着檀香走了小道,檀香心里紧张,她总觉得这条路是去未央宫的路。
快要进去时,她鼓起勇气,挡在了沈清云的前面,伸手拦住她的去路,还摇了摇脑袋。
“怎么,怕我白日宣淫?”
她伸手敲了敲檀香的脑门,小脑袋瓜子里想些什么。
也不怪檀香这么想,上一次也是白日,娘娘真是太明目张胆了!
“娘娘,我们回去吧。”
“要回你自己回。”
她足足休养了半月,伤口才愈合,她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原谅谢祁玉。
趁檀香不注意,她提起裙摆就往未央宫内跑。
她自小便是古灵精怪的性子,若是成心想捉弄人,怎么如此就罢手。
檀香跺了跺脚,又没拦住主子,随后又跟了上去。
未央宫里的杂草比半月前来时长得更加茂密,似是主人有意任它生长。
檀香初次来时,便觉得这里渗得慌,不愧是从前的冷宫,像是聚集无数死在这儿的后妃亡魂。
庭院里养着红梅,开得比御花园里鲜艳得多,一茬接着一茬,这还未入冬,便红得怪异,不像是自然红,更像是染红的。
空气散着红梅的香气,仔细嗅,期间夹着铁锈的味道。
那快要长到齐腰的荒草之中,其间有座枯井。
冷宫中,四墙皆被封锁,有的选择三尺白绫,有的便是从这枯井纵身一跃,腐烂的味道是怎么遮掩也盖不住的。
上好的白团玉,晶莹剔透,落在地上,碎片也滚了好一圈。
“素来听闻李公公做事精细周密,今儿本宫的玉如意碎了,还劳烦李公公将这地上的碎片给收拾好了,要是留下一片,不小心伤了这长宁殿里一人,李公公那手也就不用留了。”
李海全刚要说话,也不知道哪儿冒出几个侍卫,拿着刀剑站在殿门口。
“李公公,本宫这赏赐你可服?”
沈清云的话还没有说完,侍卫就将剑抵在了李海全和他那几个干儿子的脖颈上,剑锋刚碰上,血珠就渗了出来。
李海全连忙跪地,恨不得将脑袋磕烂:“奴才服,谢娘娘赏赐。”
“李公公,你得记住,本宫是皇后,本宫给的赏赐,不服也得服。”
她转身,跨过碎片,接过檀香递来的暖手炉便往内殿里去了。
“既是娘娘的赏赐,还是李公公一人领赏便好。李公公还不谢恩?”嬷嬷紧着说。
“奴才李海全叩谢皇后娘娘!”
声音极大,连路过长宁殿外的宫女太监都听到了。
等李海全捡完了地上的碎片,手已被碎片割得惨不忍睹,一手的血,里面还混着血玻璃渣子。
至于那手保不保得住,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长宁内殿里,小顺子正跪在地上,今日惊扰了娘娘。
“小顺子,今日本宫既然保全得了你,他日也定当护得住你,你可明白本宫是何意思?”
小顺子连忙磕头,一个比一个响:“娘娘放心,日后奴才上刀山下火海全凭娘娘差遣。”
沈清云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檀香正替她研墨,她自小跟着沈清云,虽不爱学,却也耳濡目染,字也比别的丫鬟认识得多一些。
一张白色的宣纸上,写着两个字,前一个字她不认识,后面一个字她认得。
是“玉”字。
她心下一紧,手里的墨也打翻了。
沈清云转头过来瞧她,秀气的眉头微蹙,放下手中的笔,将宣纸递给檀香:“去找他来吧。”
其实檀香觉得很奇怪,她不明白为什么小姐会看上那个质子,小姐明明知道只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可主子的事,怎么容得奴才多嘴。
她一路偷偷摸摸地走到未央宫内,在殿外站了许久,踌躇着要不要进去。
心下一横,脚便迈入了未央宫内,里面有些荒芜,难怪从前是冷宫。
“嬷嬷,我要沐浴。”
长宁寝宫内
嬷嬷替她褪下衣衫后,便让嬷嬷先下去了,寝宫之内再无一人。
她抬腿往浴池中走去,雾气升腾,水雾缭绕,花瓣虽铺满了整个水池,却仍能依稀看清池中美人胴体。
肤白如雪,青丝散下沉溺于水中,香肩外露,浑圆似有若无。
谢祁玉进来的时候便撞上这幅美人沐浴图。
“殿下来了。”
她唇红齿白,受了热气蒸腾,红唇越发娇艳欲滴。
水汽氤氲,她睫毛长而又卷,蒙上了雾气,清澈的双眸里更添了几分魅惑。
他站在屏风后面,仍能看清他玉树临风的身影。
“不知娘娘所唤何事?”他嗓音低沉。
她勾着红唇笑:“檀香那丫头没告诉你吗?”
许久,两人都未说话,只剩下额间发丝上的水珠滴落在水中的滴答声。
在水中待久了,脑子也开始浑浑噩噩的了。
片刻,他才进来,一步步迈向她,泰若安然。
走近些,他身上因常年服药的药味便越发明显,这股药味夹着海棠树的馥郁幽香,一缕缕,一丝丝,沁人心脾。
他伸手去拿木瓢,舀了水轻轻地淋洒在她发丝间,动作说不上多温柔,却也不粗鲁。
可是对沈清云来说,每一次的触摸都像是蚂蚁啃食着她的内心,肆痒又骚动。
她一把抓住谢祁玉的手,纤纤十指,白如葱雪,她手不安分地往他身上移去,手上的水湿了他的大氅。
水池里太过潮湿,他向来体弱,沈清云又弄湿了他的衣衫,他受了寒气,忍不住咳了两声。
她双眸低沉,情绪再没有那般高涨:“你不喜欢?”
谢祁玉没说话,双眸像是深潭,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见他不说话,沈清云心中多了几分委屈,秀眉就快要拧巴在一起了,伸手去拉他的衣袖,又怕再把他弄湿了,只得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袖口:“喜欢不喜欢嘛,要是不喜欢我就不起来了······”
她惯会撒娇,在沈家当姑娘时就是这样对付爹爹和哥哥们的。
谢祁玉又伸手去拿那木瓢,还没拿到,便被沈清云伸手打掉了。
她不明白,上一世,她自以为和谢祁玉交集并不深,他却如此钟情于她。而她如今,脱了衣服送上门来,他都不要,这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算了,我不与你计较。”
她咽了口气,安慰自己是谢祁玉不记得而已。
她起身,还未站稳,脚底便踩滑了,谢祁玉单手搂住了她,又扯下了身上披着的大氅将她身子包裹住。
待她站稳,他才细细瞧她,耳根子都红透了,也不知道在这里勾引他个什么劲儿。
“娘娘身子红了。”他贴近了她的耳垂,呼吸打在她的耳边。
瘙痒又蠢蠢欲动,她下意识地扭了扭身子,却被男人的手搂得更紧,似要呼吸不过来一般。
他虽常年泡在药罐子里,身体又弱。可沈清云知道,这人的功夫怕天底下也难找出一位能与之抗衡的。
他若有心束缚,她便是怎么也挣脱不出去的。
倒不如将计就计,她顺势勾着谢祁玉的脖颈,将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几分,呼吸交缠,他的喉结贴着她的鼻梁处。
她笑:“殿下这是想醒了?”
“不知娘娘这是何意?”他刚想松手,沈清云便又攀了上来。
吻住他的喉结,感受到他皮肤每一寸的跳动。
一寸一感,炽热的眼神中带着欲望。
“殿下难道看不出来吗?”
这么明显的勾引之术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她的动机呢?目的呢?
就算是寂寞难耐,也不会找上他一个质子吧。
她走近才看清记忆中的模样,他生得有一副好皮囊,像个狐狸精一样,勾得她心慌。
但她总不能现在就把他打来吃了吧,想了想,觉得可惜,只顾着倒杯里的酒。
“那日你救了本宫,还未说得上感谢的话,你便走了。”
这话是她胡乱掐的,可也不算胡乱掐的,毕竟上一辈子他确实救过她,她也未来得及感谢。
“原来皇后与这位大燕三皇子有如此渊源,竟是如此,那质子可要向陛下讨个赏赐才是。”
说话的人是王相,此人眼高手低,自是瞧不起这大燕送来的质子,总喜欢当面给人难堪。
真讨厌,她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来逗弄逗弄谢祁玉,他偏生还要来插一脚。
“王相这话就错了,三皇子心善,救了人也是不留姓名便走,可这世间贪婪小人太多,自然人人都不能像三皇子般热心肠,身为大业宰相,不好好反思,反倒劝人邀功,王相之心难测也。”
那老头被这小姑娘的话塞得哑口无言,又反驳不过来,她是皇后,他怎么敢反驳。
谢祁玉望着她,一眼地打探,好似在思量,他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救过人。
只是女子看上去处变不惊,好似咬定了他救了她一样,他不说话,只是接了那杯酒,本以为是酒,凑近鼻翼才发现那只是茶。
“天气渐凉,三皇子莫贪杯才好。”
他身子骨弱,向来是不能喝酒的。
可是沈清云比谁都了解他的苦楚,他是大燕最不受尊敬的皇子,最不受宠爱的皇子,所以才被送来大业,在异国土地,还要受尽他人白眼,他向来坚毅,自是不将那些人情冷暖放在心底,可是如今她心疼他,见不得别人来踩他三分。
羞辱他一分,她便还十分,损他一毫,她便要那人伤筋动骨。
“谢皇后娘娘体恤,自当谨记在心。”他双手握杯,规矩周到,却让她觉得太过生分了。
她回了座位,看着歌舞,小姑娘一个比一个娇艳欲滴,她却看得乏味。
问了檀香时辰,她笑了笑,估摸着应该是时候了。
“皇上,今日群臣入宫,臣妾让人准备了莲灯,天气炎热不散,北地灾民甚苦,不如借此机会群臣祈福,相信必能天佑大业。”
萧湛本就待她如妹妹般疼爱,自小就是有求必应,虽为她非要当皇后一事而有嫌隙,可到底对她也心存怜爱之心,她既准备了,就也答应了她。
于是群臣皆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内侍为各位贵人打着灯笼,小心提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哪位贵人摔了身子,怕是两条命也不够赔。
这御花园早在高祖年间就修葺了,园内都是专门差人打理,冬暖夏凉,是个避暑的好地方,这时节,海棠盛开满塘,芬香扑鼻而来,只是再过些时候,怕是这海棠也要谢了。
众人正觉芬香之时,却有人忽然说:“什么声音?”
于是众人全都安静了下来,仔细听那花丛里传来的细微声音。
“......嗯......嗯......”
这莫不是女子的喘息声,还能是什么?
真是世风日下,皇上皇后尚在游园,宫中竟然出了这等丑事。
“大胆贼人!竟干出这等丑事来冲撞了圣上娘娘,还不滚出来谢罪。”萧湛身边的宦官对着花丛里颠鸾倒凤的二人怒道。
沈清云站在萧湛一旁勾着唇角暗笑,她自以为谁也没看见,可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落在了谢某人的眼里。
只见那花丛里先出来个女子,只穿了件外衣,里面的肚兜还在那男子身上,好生让人眼乱。
可这还不是最刺激的,后出来的男子才让人震惊,身着黑色玄服的男子,除了那摄政王还能有谁。
本开始还有人在议论纷纷,看清了那是摄政王之后,却不敢再妄言,生怕出了一个差错,死无葬身之地。
皇上都对这位摄政王尚有忌惮,更何况是他们,还是不要乱说话才好。
这摄政王到底是寒门出身,竟然和一个丫鬟颠鸾倒凤,也不怕有失身份,真是下贱。
心中想着,却不敢说话。
本以为是侍卫宫女私通,让人拖出去打死便好,这是如今换了这摄政王却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摄政王位高权重,除了皇上皇后,轮不着他们议论。
出了这档子事,哪里还记得放莲灯为国祈福的事儿,恨不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
“你说你!要找什么样的女人你找不到,偏生要来朕的宫里丢人!”
天子一怒,殿内的奴才都俯下了身。
连子章大概也是觉得面上无光,这时被人抓住现行,也不好再反驳什么。
“摄政王向来也是正人君子,必是被人勾引了去,可到底也是被群臣看见,若是传扬出去,无论是皇家还是摄政王府上下都是无光的。”苏雅上前说。
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萧湛不忍她担忧,连扶着她坐下。
沈清云笑笑起身,心里却巴不得他被天下人耻笑,最好能被一人一口水给淹死,只是那太过于简单,还不能解她心头之恨。
“依臣妾看,倒是有一个法子,就是委屈了些摄政王。”她挑弄着手里的方巾,嫣然一笑。
“皇后有何高见?”萧湛问。
此时是大业天灾之时,若是让黎明百姓知晓堂堂摄政王竟在这时秽乱宫闱,岂不是让百姓寒心。
“那丫鬟虽是奴才,可臣妾瞧着确实有几分模样,姿色也属上乘,又是在凤藻宫当差,除了家世,倒也是还行,出了这种事,那丫鬟想必也是要被送去暴室打死的,倒不如让摄政王娶了她,一来可以堵住众人悠悠之口,二来也可救人一命,我朝奉行仁义,又在这多秋之时,还是不见血的好。”
“堂堂摄政王,竟娶一宫女为妻,大业的脸都给你丢尽了。”萧湛身子弱,生了气来就开始喘,上气不接下气的看着让人心慌。
“皇上不必如此动气,摄政王只需娶她回去,妻位她自是不行,做个侍妾或者女史放在身边就行,莫叫旁人看了笑话才是要紧事。”
萧湛拂袖而去,想必也是对他失望至极。
萧湛走后,她便遣散了奴才,殿内就他二人。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子章,你真是让我好失望,我本以为你对我一心一意,可这如今还要我为你收拾烂摊子。”她居高临下地瞧着跪在地上的人,语气全是委屈,可只要连子章抬头,便能看清她脸上的厌恶。
他不是很会演戏嘛?骗了她十八年,如今他既然想演戏,她就陪他演。
只怕他有命演,没命看。
“云儿,你今日为何没来,那字条......”
还未等连子章再说,她直接一脸怒气地打断:“连子章,你叫人好生失望,你做错了事还要拉扯上我,你不会说你以为那女子是我吧,还扯出什么字条的借口来。”
她装作怒气冲冲的样子,学着萧湛拂袖离去。
待出了殿内才开始掩笑。
“主子,回宫吗?今日本该是大喜之日,皇上他......”
“先不回去,皇上不会来的。”
萧湛不会碰她的,他视她如舍妹,若不是沈佑当初以辞官告老的缘由,加上沈清云一哭二闹三上吊,萧湛根本不会娶她的。
他一整颗心都在苏雅身上,若不是身在天家,他会是一个很好的哥哥,丈夫。
她抬头望,这宫中四墙之内的星空太过渺小,她曾经跟着谢祁玉打仗的时候,去过边塞更辽阔的草原,那儿的夜色才是最美。
如果有机会,她一定和他再策马同游。
“娘娘,夜深了,要不先回宫吧,小心着凉。”
嬷嬷替她披了件薄斗篷在肩上,再替她系上。
嬷嬷估摸着这娘娘估计正在感伤皇上在大婚之夜不去长宁殿,却又不能劝说,主子的事儿,哪儿能让他们奴才这些来谈论,一个不小心,便是杀头之罪。
只是苦了这娘娘的天姿国色,如此貌美,这宫里最得宠的苏娘娘也是比不得的,怎么皇上就不瞧上一眼呢。
“嬷嬷,你先回去,我还有事。”
她还不擅长在人面前自称“本宫”,本来是用惯了的称呼,可她现在不想用。
她甩下嬷嬷,小跑开去,不一会儿身影便消失在了黑夜里,这哪儿像是母仪天下的娘娘,就像是寻常人家还待字闺中的天真烂漫小女孩。
她忽然很想很想见到谢祁玉,很想抱他,上一世她从来没有抱过他。
十年,他到哪儿都会抱着她的骨灰,带她去过自己的母国,领略万里山河。
大燕来的质子,本就不受待见,住的宫殿也在皇宫最偏远的地方,比冷宫还要冷清,可沈清云知道这样冷清的地方也让谢祁玉更加方便,虽说他人在皇宫,可他却养了八百的禁卫在身边,萧湛到死都不知道这些,她也是后来才知道。
她犹记得那年谢祁玉兵临城下,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大业都城。
降者厚待,违者斩杀。
有人说他残暴,可那年江南爆发水灾,他不惜清空国库只为减震救灾。
沈清云站在墙口处,丈量了一番。
沈佑是武将,只得了沈清云这一个女儿,自是捧在心尖上养的,不舍得她出半分差错。
可沈清云仗着自小受宠,又长相乖巧,人又会撒娇,小时候跟着哥哥们没没少爬墙翻院掏鸟蛋,被父亲母亲抓住了,就撒撒娇,全推给哥哥们,哥哥们也疼她,出了事也替她摊着。
她爬墙的功夫一流,也不管身上穿着什么,直接翻上墙院,她身体轻盈,翻上去了也没什么动静,待翻上屋顶之后,她伸手揭开瓦盖,才看清里面。
殿内只有他一人,浓浓的药味,这股味道她在谢祁玉身边十年,早就闻惯了,这味道反会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他好似在看书,就坐在窗前,他明知道自己体弱,还不知道关上窗子,一会儿吹凉了怎么办。
谢祁玉不动声色地品了口茶,他练武多年,早发现屋顶上趴着一个小贼,只是那小贼不愿意露面,他也不能粗鲁地将人打下来吧。
躲在暗处的禁卫也发现了沈清云的身影,正准备去把她抓下来,可谢祁玉示意,让他不要动。
一会儿把人给吓跑了怎么办?
白日都如此荒芜,若是夜深之后,更像是鬼魅魍魉出没之地。
檀香跟着沈清云身后,脚步有些踉跄。
沈清云把手中的团扇递给檀香,又拢起袖口,熟练地爬上了宫墙。
若是让人知道,中宫之主竟然偷摸着来爬未央宫的墙门,这成何体统。
偏偏檀香还拦不住她,拦不住她也就算了,还要给她当苦力使。
沈清云翻上了墙,拍了拍手上和身上的泥土。
还未抬头,剑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抵在了她脖颈处,还是上次谢祁玉伤她的地方。
她轻呼一声,檀香在宫墙的另一头,不知她发生了什么事。
男子出声:“什么人?”
她如果没记错,这人应该是谢祁玉的贴身暗卫。
“放肆......”她这话说得极为没有胆量。
就算是傅沛今日把她杀了,扔在那枯井之中,怕是也无人查出真相。
“皇后娘娘?”傅沛试探地问出声。
果然和他主子待久了之后,连他说话也是一股子冰冷味。
她抬起下颚,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一些。
“奴在此等候皇后娘娘已久。”他收了剑插回剑鞘之中。
等她?难不成早知道她会爬墙进来?
傅沛领着她往内走,内殿不似外宫那般荒芜,却也没什么生机。
未央宫内
谢祁玉正坐在软垫上下棋,此人看着双眸如星,纤纤公子又添了几分羸弱病气,可沈清云清楚,这般俊美绝伦的外表之下却是一双攻于算计、心思缜密、杀人嗜血的灵魂。
他食指与中指夹着一颗黑子,十指修长,骨骼分明,正琢磨着白玉棋盘上的棋局。
他抬眸,正巧对上沈清云凝视他的视线。
他招了招手,示意让她坐在他对面。
“会吗?”他抬眸望她。
她是沈府嫡女,自小便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可能不会?
“试试。”
在她未到之前,他便自己下了半局,白子黑棋,盘综错杂,每落一颗子都是剑走偏锋。
棋盘乃是上好的羊脂玉,连棋盘上纵横交错的线也是用金淬炼而成。
棋子更是不用说,捏在手中,便犹如上好的无暇美玉作把玩之器。
天下人皆以为他一大燕送来的质子,穷困潦倒,连狗奴才都敢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殊不知此人富可敌国,堆金积玉。
午后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添了慵懒之气,哪怕身居冷宫之中,也掩不住那通身的贵气。
“还没想好?”他似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便出声提醒。
她还未想好,这白子已是无救,回天乏术。
“这局原是你先下的,白子在你手中之时已是无救,自是不算我输。”她娇哝的嗓音格外诱人。
谢祁玉勾着唇角笑,想她竟是小姑娘性子,输了还耍赖。
“娘娘惯会使小性子。”他随手一挥,便扰了乱了棋局,输赢也都不作数了。
“对你可受用?”她轻佻修眉。
他笑,这次笑笑出了声,却没说话。
他起身时,沈清云才瞧清他没穿鞋袜,赤脚坐在地上。
这未央宫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气逼人,想必是内服管送来的炭火没用。
她随手拿了颗黑子就朝他背上砸去,不重不轻,正好砸中左肩,随后掉落在地上。
他回头瞧她,见她秀眉轻拧。
明明是小孩子心性,却老成得很,惯会皱眉,也不知道哪儿学的坏习惯。
“怎么不说话?”她没好气地问。
他蹲身,拾起那枚黑子:“娘娘僭越了。”
她笑,伸出手解开嬷嬷给她披上的锦色披风,一步步走向他,披风落在地上。
“僭越?殿下是指本宫与殿下偷情之事?”她笑得太过明艳,十足的坦荡。
谢祁玉不动,只是打趣地望着她,似在等她下一步动作。
“殿下还未回答我,是否受用?”她贴近他,娇弱无骨,媚骨天成,两人衣物完整,气息却升温得快。
沈清云也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有如此行为,她尚且还是完璧之身,对男女之事尚未了解,却又如此无师自通。
她伸手,去解他腰带,无意中却摸到一块腰牌,她刚想拿过来瞧就被谢祁玉握住。
不用瞧她也知道那是什么,他在大业皇城内养了三千暗卫,还有飞月阁无数武林高手,天下三十万雄军都靠他手中的那块令牌发号施令。
她唇角贴在他人中之处,乱了呼吸还在可以挑拨:“殿下难道是哑巴,怎么不回答......”
两人距离挨得极近,都能感受到彼此心跳声,他还是没说话,只是好笑地瞧着她。
好似这场情事,动情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自始至终,他从未主动过半分。
“谢祁玉,迟早有一天,你会求着我亲你。”
她退后半步,拉开二人的距离,暧昧的气息瞬时烟消云散。
她捡起散落的披风,拢在身上便出去了。
留下谢祁玉一人,他站在原地,身上好似还有她停留时的余温。
“杀还是不杀呢?”
他在这深宫之中隐藏数年,却一朝被她瞧破,他虽未刻意掩盖,却也并不意味着她可以随意试探。
徘徊之际,手中的黑子已被他化作了一团灰,他张开手掌,灰就散开了。
傅沛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殿下?”
“罢了,就当作一逗趣儿的玩意儿。”
大业三年,正是隆冬。
本应是业国举国团庆的上元佳节,可皇城内外伏尸遍地,宫城墙上全是护城禁军的鲜血。
大业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谋反,试问又有谁有能力,有胆子与这位专权多年的摄政王反抗。
群臣皆被封锁在朝堂之上,连着他们府上的亲属家眷一同被看押在内庭宋贵妃处。
“逆贼啊!逆贼!我大业皇帝待你不薄啊!”捶胸顿足的是三朝开国元老的定伯候,他一家满门忠臣,祖上更是武臣将军,昔日是战死在沙场上的,满门忠烈,今日怎可为一己性命而舍大义。
话落,刀剑的锋芒就立马一剑封喉,群臣皆愣,面面相觑,神色自是恐慌不已,却也不敢再多言。
连三朝元老都被杀了,他摄政王连子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众人一阵唏嘘。
隆冬腊月,皇宫城墙楼台上正站着一位身着皇后华服的妙龄女子。
她清丽秀雅,容色极美,本是湛湛有神却染上悲哀万分的寂寞,修眉端鼻,直是秀美无伦。隆冬里冰雪上反射过来的强光照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她肤色晶莹。
她极白的肤色上却沾了鲜血,华冠零落,青丝飘零在冬雪里,她站在城楼上,盈盈羸弱,似是在眨眼之间就要掉落下去。
此时此刻,沈清云心中百般滋味,仇恨,悔悟百感交集。
她怎么也没想到昔日一同长大的少年郎竟是一匹白眼狼。
当初他家族出事,是她沈家一族帮他立足朝堂,后来新帝初登大宝,他要她入宫助他一臂之力。
她允了,入宫给那病秧子皇帝做了皇后,这些年来她呕心沥血,机关算尽,助他当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如今他狼子野心昭然皆知,谋权篡位,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屠尽她沈氏一族满门,连她那尚在襁褓之中的侄儿也不放过,第二件事便是与那荣贵妃私通。
她悔,她恨,她悔自己错认小人,守身如玉多年却是只为了他这样的一个小人,她恨,恨自己无能为力救回母族,更是无能为力救回已回天乏术的大业皇帝。
她自以为这些年在宫中算尽心机总算是要熬出了头,却没想到一朝一夕,他从头到尾的利用了她,如今利用完后,自是将她毫不犹豫地舍弃。
她果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云儿,下来,本王留你性命。”那人站在三尺远,身着一身华服,容貌俊俏,明明和记忆中的少年郎一模一样,却又一点也不相像了。
看着他的模样,她心中恶心不已,恨不得用那刀子在他身上刺千百孔,再剥了皮送去喂狗。
还有站在他身旁的荣锦儿,如今想来,当初怎么就没看出他二人有奸情,怕是在凤藻宫都不晓得颠鸾倒凤多少回了。
究竟是她眼瞎还是连子章城府太深,大业的皇后是他安插的眼线,大业得宠的荣贵妃是他通奸之人,他连子章可真是太聪明了。
“姐姐,你怕是不晓得,就在一柱香之前,萧湛他驾崩了,死的时候嘴里还唤着苏雅那小蹄子的名儿呢。”
荣锦儿目光阴狠,说话时恨不得将苏雅那贱人拆吞了吃,她可是忘不了萧湛曾为了苏雅那贱人跑到凤藻宫兴师问罪的模样,害她如今都贻笑六宫。
“荣锦儿,你真以为你帮了连子章就能当上皇后吗?你做梦吧,如今我的下场便是你来日的下场,先不说你是萧湛用了不要的破鞋,就说你萧家在朝中做虎为伥多年,你觉得连子章能放过你一族人?我等着看,看你来地府与我相聚那一日的落魄样。”
似是说到荣锦儿的痛处,她伸手拉了拉连子章的衣袖,连子章拍了拍她手背,算是安抚。
她才得意洋洋地转头又来望着沈清云,心里暗想她俩自然是不一样的。
连子章蹙眉,似是对沈清云刚才一番挑拨离间的话语感到不悦。
“你不必如此挑拨,锦儿帮本王如此之多,本王必然会善待于她。”
沈清云只觉得自个儿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冷笑,眉眼的风华全是落寞之色:“连子章,你当初是如何立足朝纲的?你连家又是靠着谁走到今天的?你连子章又是如何当上摄政王的?你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这话又戳着了连子章的痛处,没错,他的确是靠着沈清云走到今天的,可他一身才华,若是让天下知晓他靠着一个女人才换来的今日局面,他如何面对祖宗,面对天下人?
“连子章,你记着,若是我做了鬼,我也会回来拉你下十八层地狱!若是有来世,我必要你全族抄斩来祭我沈氏今日血躯!”
她俯身落下城墙,心中自有千般悔恨,只是死前仍觉得有愧于那大业皇帝,他本是有着贤能帝君的才能,可却因为自幼身子骨弱,理朝政而心有气而力不足,他本有良人,无奈做了皇帝,必然是要有三宫六院的。他待她如亲妹妹一般,可她却因为连子章的一句话而算计他二人,害他良人跌落而死。
此后,她更是信了连子章的话,日日在大业皇帝的汤药中添了连子章给她的慢性毒药。
大业皇帝膝下无子,尚有一女,朝中竟有人要那女娃做女帝,他自然是按耐不住,举兵便反了。
整个人跌落下去,她无力极了,全身四处的疼痛感传来,她知道,自己是要死了的。
闭眼的瞬间,全是她这十八年的经过,她好似看着父亲和母亲在朝她招手。
她笑着跑过去时,父亲和母亲却没了四肢,周遭全是鲜血,身后更是有沈氏的百余人口,他们大多数都是残肢断骸,他们在质问她,为何害得他们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她耳边全是质问声和孩子的哭声,是她那还未足月的侄儿,他胸口上插着一把刀,刺穿了心脏。
重来一次好不好?让她回到过去好不好!她必要贼人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身子轻飘飘的,好似飘到了皇城的上空,她睁眼时正在皇城的上空,自己如今是已死了吧。
她本是毫无意识,大概是做了怨鬼,又无人收拾,所以魂魄才残留至此不愿离去。
她怨念极强,若是再不愿去投胎转世怕是要在此魂飞魄散了。
三日,她从城楼跌落下去已有三日,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发臭,可无人敢上前去为她收尸。
只因那摄政王,不,是如今的新帝下旨,要让她尸体在城楼之下摆放七日,如此才可杀鸡儆猴给那些前朝旧臣看看不愿服从他连子章的下场。
第四日,就在她魂魄像是被烈焰灼烧一般时,有人来替她收了尸。
“云儿,你睁眼看看我好不好?是我来晚了,云儿,云儿......”
那人似在隐忍着抽泣,抱着她已经腐臭的尸体,十分用力,恨不得揉入骨血。
听着那唤她的声音,她用尽全身力气睁眼,才看清那抱着她尸体的男人。
他看起来狼狈不堪,衣服上全是泥泞,似是连日驾马奔走,路过泥泞之地而沾染上的。
那人远看便是容貌俊俏之人,身影高大,揽她入怀的模样像一个小孩似的一样。
她总觉得那背影过于熟悉,待走近些,她看清男子模样。
是那幽居在雍华宫的大燕质子。
她疑惑,他们两个人见面的次数沈清云一只手便数得过来,印象最深的那次是大燕来使的朝会上,她随皇帝敬酒时不小心将酒水打翻在了那人身上。
那人只说无碍,他眉目星辰,鬓如刀削,只是看着身子骨很弱,比常年体弱的大业皇帝看起来还要弱一些。
听宫里的嬷嬷说,就是因为他从小体弱多病才会被大燕皇帝看不起,送来了大业当质子。
这些年他待在大业,除了一身俊秀的相貌,实在让人记不住这个人。
可沈清云怎么也没想到是自己死后,居然是这么一个不相熟的人来替自己落泪,替自己收尸。
真可笑,她活了十八载,被自己最爱的人背叛,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如今却被一个只算得上相识的男人视若珍宝地搂在怀中,哪怕那只是她的尸体。
“云儿,你放心,我一定,一定替你报仇,我要他血肉铺满你的黄泉路。”
自那以后,沈清云便一直成了个孤魂野鬼飘在他身边,时常见他为自己感伤落泪。
他回了自己的母国,那时,沈清云才知,在大业那几年谢祁玉不过是卧薪尝胆,他城府至深丝毫不在连子章之下。
可就是这么一个攻于算计的男子对她沈清云动了心动了情。
那几年,大燕的铁骑踏过大业的边疆土地,战火不断,黎民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谢祁玉亲自上阵,他功夫了得,亲手砍了连子章的首级,在城楼之下悬挂了七天七夜。
她的家仇,她的血恨皆由他所报。
如此大恩,她却无以为报。
那晚,他抱着她的骨灰哭了好久,他身子骨弱,向来是吹不得风的,可谢祁玉醉了酒,抱着她骨灰潦倒地躺在地上,一点也不像是刚打了胜仗一般。
沈清云想扶他起身入殿内去睡,可她却只是个漂流在凡尘魂魄而已,连肉体都无,怎么可能触碰得到他。
就是那一夜,谢祁玉本就身子骨弱,再加上多年来忧心烦郁,又连日奔波战场,这时候染上风寒就等同于雪上加霜,太医诊断时只说是时日无多。
她在他床前守了些许天,他本有远大志向,他也有能力一展宏图,他的天下,他的霸业,他的疆域,他的百姓臣子,都等着他一呼百应。
可就因为她沈清云一人,他竟然抑郁而终,沈清云接受不了,她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
“你可想重来一次?”
脑子里的声音模糊不清,等她再次睁开双眼时,面前白雾茫茫,一望无尽。
她想,若能重来一次,她必亲手报家仇,杀奸臣,还要呵护那个男人一生。
“那本座便给你一个重来的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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